这里记述的是两个美人的故事,蔡文娜和周锦芳。
蔡文娜惨死军阀魔掌
我在民生女子职业学校读高小时,我的好友蔡文娜上初中二年级,我比她小三岁,我跟着她,除了上课外形影不离,成了她的“小朋友”。因为她品貌出众,会弹风琴会演戏,有文学修养,学习成绩名列前茅,因而她总是被人注视着,就需要一个小朋友随时来帮助她护卫她。我就是那个小孩,年纪幼小却机灵活泼开朗,于是我们两人就成了知心的朋友。比如她想买东西吃零食,她不敢随便跑出校门儿,于是就派我去为她办事。
就这样,她和我总是形影不离,当时流行黎明辉的歌曲“毛毛雨”、“桃花江是美人窝”等等,都是学生最喜爱的歌曲(解放后有人批判说是黄色歌曲),但是在当时新歌极少的时代,还是十分流行的。蔡文娜以她的聪明才智,很快就学会了弹风琴唱新歌跳舞,招来了一大帮人,我们又唱又跳玩得很开心。
有一次学校演出大型歌舞剧“七姊妹游花园”,蔡文娜扮演主角儿百花仙子,我扮演了配角七妹妹。我校的演出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。
说蔡文娜美吧,相貌也是一般,但她的风度举止却令人一见难忘,她身材颀长,体态适中,文雅而不外露。她并非名门闺秀,而是一个贫家女子,出生在四川泸州,父亲去世后,母亲抚养她也很艰难,有一个姐姐蔡文琪也出嫁了。
泸州多出美女,于是就有一批皮条客在泸州物色美女,加上包装,然后寻找买主。蔡文娜就被一个名叫苏五的皮条客物色上,蔡文娜叫她五姨妈,这个五姨妈供蔡文娜上中学读书。蔡上初中三年级时不满十六岁,就长得亭亭玉立品貌超群了,这时苏妈为她找到了买主——四川大军阀杨森。
我不知道他们暗中做生意成交时花了多少钱,只看见蔡文娜近来沉默寡言,也不爱唱歌跳舞了,没等到寒假,她就和我不辞而别失踪了。春节后不久,蔡文娜就跟随杨森来重庆,住在杨森驻重庆的办事处。杨森当时是20军的军长,他派一名侍卫来找我去。
我走进了蔡文娜的卧室间,她已穿上一身深灰色的薄呢西服套装,打扮的珠光宝气,烫了西洋女人的短发式。我才明白,蔡文娜已成了杨森的第七位姨太太。
杨森是四川有名的色狼,他不娶闲花野草,却要纳一些有些文化的良家女子。据说杨森娶了十几个太太,有二三十个儿女。解放时,他给每个儿女一根金条,携带了几个带太太去台湾,91岁死于台湾。
蔡文娜对我叙说了她的近况:她住在杨森驻防的老家广安县的一座“涵虚山庄”,现有五六个太太住在一块儿,家里有总管家,每个太太有四间住房。家里生活都是集体化,星期天他们乘汽车去别墅玩,过着西方式的生活,但平时却又在一块儿吃饭,吃饭前孩子们都要唱类似感恩歌之类,大意是爸爸妈妈给我们饭吃,然后父母和孩子们在一起用餐。家里有家庭教师教授英语、国文、钢琴等,又像是一个学校。听起来既有中国传统教师教育,又有西方的文化,又中又西,总之是个杂七八糟的家庭。
蔡文娜在县中读初中,回家还有教师教她学英文、弹钢琴。我们聊了很多,我初步了解了她的现况。此次见面后,她就回广安去了,以后她随着杨森各处去,我也没有再见到她。
过了四五年,我们都已长大成人了,蔡文娜又随杨森到了重庆,住在杨森的一座公馆“渝舍”里。蔡文娜将我和另一位好朋友周锦芳接去她家,我们重逢真是高兴,并在她家的小花园里照相留念。因为当时没有自备相机,要请照相馆来人照像。
这次见面后又中断了音讯,直到1942年我在华西协和医大(华西医学院的前身)上学,我们又在华西坝的校园内重逢了。我上经济系,她读社会系,而且还同年级。文娜住在华西坝后坝的杨氏别墅里,那是杨森专门为子女们上学住的。
那时的华西坝有华西协和大学及协和中学、华英女中、华美女中等,都是美国教会所办的学校。抗战时期全国有名的大学也纷纷迁往成都重庆,当时就有金陵大学(男生)和金陵女大(女生)、燕京大学、齐鲁医学院等5所高校集中在华西坝。在抗战艰苦物资贫乏的年代,华西坝上的大中学生还是过着比较优越的现代生活的,因为这些年轻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。
我和蔡文娜又聚在一块儿玩了。课余我也信步去她的别墅和杨森家的儿女们一块儿玩。杨家二小姐杨玉芝能弹一手好钢琴,三小姐杨玉文会交际善言谈,大小姐杨克露系抱养的非亲生,自然就显得生疏,沉默少言。我和她们都玩得很好。
有一天已经黄昏,蔡文娜一个人跑来叫我,说是去看电影。我们学校在成都新南门外,电影院却在城里,当时没有公共汽车,只有黄包车,而且车费很贵,平时晚上是不进城的。文娜来约我,我也不好拒绝,于是跟她去了。
当我们走到大门口时,看见一个男青年站在大校门外的暗处,面孔看不清楚。蔡文娜为我介绍说他是xxx,至今我也记不起他的名字,我跟着他们坐黄包车进城。在电影院,我们坐在楼上的包厢里,我专心看电影,他们却在低头私语,我当然不便去偷听他们的谈话,但我心里明白了,蔡文娜有了男朋友。当时我并没有理解她的这种行为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。她叫我陪他们一块儿看电影,也不过是为了避嫌而已,这就是所谓的“幽会”吧。
1943年夏,华西协和大学举行应届毕业典礼,协和大学以医学院为骨干,医科是七年制,尤以牙科最有名,至今牙科医生仍以华西为荣,同时还有理学院,有生物医药学系,另有文学院,有经济系,社会学乡村教育系等,所以每届毕业生人数。很多女生都着白色旗袍,男生穿黑色的西服。我们排队走上主席台,领到大学学士文凭,另外领一张美国xx大学的英文文凭,这是因为华西是美国xx大学的分校。我和文娜都在毕业生行列中,彼此相视而笑,表达了我们内心的喜悦,因为在那个时代,女人能够读到大学毕业已经是凤毛麟角了。
从此我们二人各走自己的路,没有再次见面了。
1947年,我在重庆办了“妇女与家庭”月刊,首期上刊登了杨森杀害蔡文娜的故事文章。据我了解,蔡文娜被害的经过有两种说法,都是口头传闻,不知哪一种是真的,但蔡文娜被军阀杀害却是千真万确的。
一种说法是,杨森当时任贵州省主席,蔡文娜在去贵阳的途中,被杨森手下的人杀害,他们将蔡文娜从汽车中拉出来枪毙后,将尸体扔下了万丈深渊之中,谁也找不到她的尸体了。
我对此不太相信,于是写下了另一种说法。
蔡文娜另有情人的消息,不久被色魔杨森知道了,他怎能容许这种再次事情发生呢,因为这种事儿在他家里已经发生过一次了。他的另一个姨太太叫杨家桂,原是他家买来的的丫鬟,因为美貌而被纳为妾。杨家桂去上海途中与一个男青年相识,不久就坠入情网,而且经常往来。杨森知道此事后,很快就命人将杨家桂杀害,这件事在四川广为流传。
蔡文娜的男友xxx是华西大学药学系的学生,他们互相爱慕已久,但无法如愿。蔡文娜在华西大学毕业后,就设法去成都附近的某县中学任校长,她将男友调到中学当了一名校医,这明明是有意安排一个闲差事,便于朝夕见面吧。可惜好景不长,杨森对蔡文娜下了毒手。
在“渝舍”的一天深夜,蔡文娜在房中熟睡,突然房门被闯开,文娜惊醒翻身坐起,看见杨森的亲信夏师长站在她的床前,手持短枪,只说了一声“蔡太太对不起了”,就开枪将文娜击毙在床上,衣服也来不及穿上,一名鲜花就被恶魔揉碎了。文娜还留下两个儿子,一个叫杨汉卿,一个叫杨汉什么,她死后尸体被掩埋在渝舍的花园中,玉碎香销,无人过问此事。蔡文娜遇害后,那位男友害怕,很快就逃亡去了美国。
我闻知这件事已经是过了很久之后,满腔的气愤,但也无力为她申雪,所以才在我主办的“妇女家庭”月刊上写了一篇报道,将此事公诸社会,当时杨森已从贵阳调任重庆市任市长,掌握生杀大权,见报后我的好友们都为我捏了把汗。
万幸,我还没有遭到迫害,但这件事儿总留在脑际,心想,有空时将它写成小说,这个真实的故事,比起那些虚构荒诞的小报不是更值得一读啊!现在记述下来,一则抒发我心中的积怨,二则也让后人知道,女子不要爱虚荣,不要为金钱享受而毁了自己的一生。当然更重要的是,让大家看清军阀专制恶魔的丑恶面貌。
又一个红颜薄命 ——周家礼的可悲下场
在民生女子职业学校我有个同班好友周锦芳,后来改名周家礼,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尤物,长得特别美的一个女子。她比我大五岁,当时妇女刚被解放出家门,有志的女子都走向社会,因此上学的年龄都比较大。
周家礼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,因父亲庸碌无能而家道衰败,她只好随母亲回到外婆家。外婆出身于重庆米花街的一户富商,也是破落户了。周家礼在这样的家庭长大,所以养成生活讲究但又无力维持,却又要处处表现高贵。她每天上学从她家米花街走到药王庙街上学有很长的一段路,她怕路上被男人纠缠跟踪,只好每天雇轿子上学。在上课时有一位教图画课的男老师叫屈梅痴,上课时总是故意的找周家礼说闲话,弄得她很恼火,于是她就找到了我们三个小同学黄渝昌、潘贤义,跟着她来保驾。我们经常跟在她身边护卫着她,我就成了她的小朋友。周家礼天生的体型匀称,皮肤光洁,举止文雅,步履轻盈,典型的古典美人,虽然家道衰落,穿着打扮却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,于是向她求爱求婚的人特别的多。她却有自己的打算。
民生女职校是军阀蓝文彬出钱办的,蓝文彬的一个姨太太叫欧阳致钦,在民生校念商科,周家礼在这里结识了欧阳志钦,成为了好朋友。当时兰文彬被上司刘湘软禁在军部,欧阳致钦很孤单,周家礼就成了欧阳致钦的座上客,左右手。
欧阳致钦念的商科,学会了经营和管理,掌管了蓝文彬的全部家产,她当了兰文彬在重庆夏溪口的煤矿——宝源煤矿公司总经理。那时女人当一个大煤矿的总经理,真是前无古人。起初周家礼因为欧阳是兰文彬的小姨太太而不大愿意跟她玩,欧阳钦就找我这个小朋友去找她拽她。我也就跟着在欧阳家里玩儿,假期则长期住在欧阳家。
蓝公馆在重庆下半城领事巷,虽然道路不平却是高档住宅区,都是领事、大官或者大资本家的住宅。兰文彬家有网球场很舒适,我和周家礼成了她家的常客。(以后周家礼成了欧阳的秘书助手,这个是后来的事。)
周家礼是待价而沽的一块美玉,有不少阔人资本家来求亲,最后被重庆的一个大资本家唐棣之敲定,身价是三十万银元,先给十万元。唐的大老婆很厉害,为阻止这门亲事就放出谣言,要对周家礼“花盘子”,就是要毁容。周家礼听到这个谣言害怕了,就躲在欧阳钦的家中,会比较保险,我也经常在她家玩。周家礼这时很有钱,她经常带着一帮女朋友包括我在内,到重庆有名的大餐馆大吃大喝。后来她在重庆呆不住了,就跑到上海去躲避,在上海周家礼没有上正规的学校,她结识一个姓刘的同乡青年学生,他是上海同济大学的学生,也是重庆一个大地主的儿子。这个刘先生就为周家礼补习英文算数,准备上学。以后他们就相爱同居。
本来青年男女相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,可是偏偏又遇波折,那位刘少爷的父母早已为他完婚,尚无子女。当知道刘少爷在上海和一个周小姐同居的消息后,立即把他催回家。这时周家礼已经怀孕,不久生下一个男孩儿。为使孩子取得在刘家的合法身份,家礼就找到了刘家要打官司。刘少爷回到重庆家中被家人控制,与他的妻子也发生口角,他心中郁闷气愤而病倒。又见不到周家礼心中更是郁闷,不久便一命呜呼。
这不是又一对梁山伯与祝英台吗?不同的是家礼并没有与刘少爷同归于尽。
刘家没有了儿子,有一大笔遗产没有人继承,于是经人调解,刘家承认了周家礼是刘家的媳妇,生下男孩继承了刘家的一份遗产,这事就此了结。
周家礼的美好姻缘破灭了,她回到重庆,在北碚租了房子将母亲接来同住,于是她有老有小,一家人倒也清闲。她在北碚的一所私立的大学――相辉学院当一名大学生,其实也是花钱不读书的挂名大学生。她的任务还是陪伴欧阳致钦,宝源矿煤矿的主要矿区澄江镇就在北碚区内。
家礼已经不是那么鲜艳的名花了,但仍不断有人来求婚,她都一一拒绝了,主要原因是欧阳致钦与她已经不能分开了。欧阳为她租赁了一所小院,安顿了老人和小孩儿,在宝源公司为她安排了总经理秘书职位,还为她投入了干股,也就是不出钱,只拿股息红利的干股东,这就使家礼无后顾之忧,而全心全意的追随自己。在欧阳的身边,本来家礼可以平安地生活下去,但不幸的事又向她袭来。
1948年欧阳致钦当上了重庆市的市参议员,那时正是平津战役激烈交战的时期。在一次参议员开会时,会场正在热烈讨论,忽然有人进来报告“国民党军队打败了”。这本来是件大好的事情,蒋介石马上就要垮台了,但对欧阳致钦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,预示她这个大资本家的一切都完了。这突然的变故使她血压急剧上升,来不及说一句话,就从座位上滑下来,满脸发紫,人事不知,当时全场大乱,欧阳致钦立即被送进附近市立医院抢救,但送到医院就停止了呼吸。
周家礼得知这个噩耗当即赶来,欧阳致钦的尸体已送到家中。我也赶去他家,只见欧阳的尸体放在堂前,满脸肿大呈紫红色,当年逞强好胜、巧于心计的女强人,如今已是一缕青烟,悄然消失了。
周家礼当即想到了欧阳的遗物,她打开欧阳的保险柜一看,里面的金条和重要的字据全都不见了,原来被欧阳致钦的妹妹欧阳致筠拿走了,她也是蓝文彬的姨太太。周家礼全心全意为欧阳致钦操持,到头来没有得到一句遗言,更没有得到一丝遗产,这也是周家礼的命吧。
1951年周家礼从重庆来到北京,在北京中国工业合作总社学习,中国工合组织是在延安市创办的,家礼不久就参加了工合总社工作,她已洗去铅华脂粉穿上了列宁装,那是当时女干部流行的服饰,有了新的姿态。
我这时已是市妇联的宣传科长,一名正牌儿的革命干部,她来北京市妇联找我,当然是希望我能成为她政治上的证明人,从此我们又有了往来。
家礼虽已经步入中年,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,经人介绍与美术学院的一位教授常任侠结婚了,任教授是位研究印度美术史的专家,很欣赏家礼的美貌,请美院的一位画家来家中为家礼画了幅半身像,挂在她的卧室。起初几年倒也和顺,家礼的母亲也来京,儿子进了北京著名的艺文中学,家礼又一次得到了幸福
但是家礼的命运总是那么坎坷,新的政治运动又向她袭来。肃反运动开始了,每个干部都要被审查政治历史。家礼的历史就有些复杂了,她是大资本家军阀姨太太的秘书,在宝源矿国民党党部担任过党部委员兼秘书,其实这一大堆头衔都是欧阳致钦为她弄的,也是替欧阳致钦挂而已,解放后可就成了大罪名。
家礼被工合总社除名,随之而来家庭也出现裂痕,常任侠为了自己的名誉地位,他不能再同一个有反革命历史的妻子生活下去了。我为这事还去她家做了一番说服工作。一次会议上,我见到任教授,我以家礼老朋友的身份劝说任教授,不必非要离婚。但任教授仍然坚持要离婚,家礼只有和他离了,这次她受到了重大的打击。
家礼要养活老母,同时还要供养儿子上学,也不知道她怎么艰苦的为人家做短工挺过来了。她的儿子学习勤奋,艺文中学毕业后考上了清华大学,家礼又将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,我们作为老朋友也认为她今后的日子有望了,可是命运又一次跟她作对。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中央某机关工作,家礼本来应该跟儿子过上幸福的日子,可儿子结婚后,媳妇知道婆母有反革命历史问题,于是对她非常反感,唆使丈夫同母亲反目。在那个时代,谁都怕政治问题将会影响青年人的前途,儿子媳妇终于和她分开了,这是表明划清界限。
这时家礼已经五十岁,她失掉了一切,命运又要折磨她,生活将如何安排呢?有一天,家礼又来找我,说她已经没有经济来源,为了要活下去,她表示愿意给高干家庭当保姆。
听到这句话我心疼了,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美人儿,如今却落得孤身一人,衣食无着而不得不曲身去伺候人,这却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。
我对她的要求不得不考虑,对她的处境也十分同情,甚至怜悯。我应当帮助她,为她找一个当保姆的工作,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儿,可是找起来却又为难了。家礼非常聪明也很能干,对于家务真是十分精通,她会布置房子,会装饰打扮,会做几样高档菜,更何况她懂会计,会交际应酬,要当一名高级干部家的管家和保姆的确是绰绰有余。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,那就是政治历史问题,共产党是最讲出身成分的,一个高干家庭又怎么会使用一个反革命份子当管家或保姆呢,这不是给自己背黑锅吗?为此我对她也是爱莫能助了。
不久,1966年2月我们全家也被谪戍到边远的新疆去了,临行的前两天家礼来我家送别,那时我46岁,她已经52岁了,她还是那么坚强,经受住了十几年的磨难,还能顽强的活下去。她没有怨言,直嘱咐我注意身体,以后再回北京来。
去新疆我也是满肚子怨气,但我也表现得很平静,我们都知道自己是临近黄昏之人,去新疆有八千里路途,何日再见,谁也料不到呦!临别时我将一对绿色塑料果盘送给她做个纪念吧。
从此一别,我们再没有通信,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生活。今年(1996年)她该满81岁了,遥祝她平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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